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1:53:20

第084章 秘密

    以后的几天,丁浩除了每日入城为丁承宗取一次药,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闲逛,希望有机会再与董小娘子发生几次偶遇,可是这时候已是农忙时节,农民忙着耕地、耙地、洒种、施肥。董家租着十二亩地,自然忙碌。

    董李氏娘家兄弟众多,每个兄弟成家立业,都是子孙繁茂,壮劳力极多,两村住的又不远,所以时常过来帮忙。但是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,罗冬儿虽是弱质女流,也不能坐享其成,每日跟着他们播种、施肥,忙碌不休,丁浩纵然想见她,也只能站在村头田埂上,远远望她窈窕的身影,连搭讪一句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   整日周旋在村头地垄之间,丁浩倒是从村民那里听到了一些与他有关的消息。听说刘家四姑娘知道他拒婚以后,既委曲又羞辱,当着李大娘的面便扑到炕上大哭了一场。

    他还听说,四姑娘她娘劈手夺过李大娘手里的彩缎扔到地上,还用她那双新做的布鞋在缎子上狠狠地跺,一边跺还一边说她刘家不希罕丁家的‘压惊礼’,弄得李大娘好生没趣。丁浩很是歉疚,抽空儿便给李大娘送了匹彩缎做为谢礼。

    满怀歉疚的丁浩,仍然毫不动摇地执行着自己的人生计划:尽量利用这段时间,多一些人生积累;尽量调理好母亲的身体;离开丁家后,趁着年轻好好打拼一番,挣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,过一世逍遥自在的生活。

    当然,更美满的结果,就是把罗冬儿那个既可怜又可爱的小妮子也一起带走,可是这个时代,就算是未嫁的闺女,想要有所接触也难如登天,何况她还是孀居之人。若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,如何掳获她的芳心?

    这段时间,罗冬儿那里毫无斩获,在丁家他倒是另有所得,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。他每次从城里取药回来,都要亲自给丁承宗送去。丁承宗对他很是热情,时常邀他陪坐聊天,一同饮茶品酒,那情形哪像是对待自家的管事,倒像是知交好友一般。6少夫人时常陪侍丈夫身边,谈笑解语,对丁浩也礼遇的很。

    丁浩见大少爷待他十分热诚,只当丁大少爷是因为如今行动不便,想找个聊天解闷的对象,正好他闲来无事,罗冬儿那里又没有机会接近,于是一天里倒有大半时间和丁大少混在一起谈天说地。

    村上的人都传说他是受过狐仙点化的,这是很好的一层保护色,有时偶有惊世骇俗之语,也不至引人生疑。反正他的风头已经露了不少,更是不必藏拙,所以与丁承宗往来,丁浩畅所欲言,常有新奇之语,令得丁承宗啧啧赞叹。

    而丁承宗这几年一直替父亲打理家业,积累了大量生意上的经验和阅历,丁浩虽比他多了上千年的见识,却只能泛泛而谈地讲些宏观上的认识,说到这个年代的商业运营种种细致入微之处,在限于这个年代的种种条件下如何经营、如何发展,他却完全是门外汉。丁承宗对丁浩绝不藏私,丁浩问起什么时他无不详加讲解,自己有什么心得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丁浩,与他的交往中,丁浩得到了许多或许本该吃尽苦头才能得到的宝贵的经商经验。

    这两人交往频繁,丁庭训那里便忧虑起来,可是丁承宗前些天一直萎靡不振,如今与那丁浩相谈甚欢,似乎恢复了些精神,他又怎能忍心做出什么令儿子不快的事来,唯有寄望于丁承业,希望他能像承宗一样有出息,才好放心把家业交给他打理。

    丁承业其实倒也不是不想在父亲面前有所表现,只是他做什么事都没有长性儿,用不了多久,便把事情往雁九身上一丢,自去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去了。每个人都有他的人生目标,一个纨绔子的人生目标,你还能指望它有多高呢?

    丁浩和丁承宗来往密切,丁承业并非不知,但他毫不在乎,在他看来,大哥已是一个废人,纵有天大的本事,也不能再与他相争,他现在最热切的事,就是把罗冬儿那棵娇滴滴水灵灵的小白菜给弄到手,一偿垂涎许久的夙愿。

    这几天他对柳十一催促的紧,柳十一自然竭力巴结,于是一些有关丁浩和罗冬儿的风言风语便在丁家庄迅速流传开来,只是身为当事人的丁浩,此时还完全蒙在鼓里。这些天,他跟丁承宗喝茶下棋、谈天说地,他还以为自己的管事生涯可以在这种悠闲中持续到半年期满了,不料刚刚清闲了几天,丁庭训却又委了件差使给他。

    原来,霸州府兴修水利,要开挖一条河渠,河渠流经丁家庄附近。挖渠的粮饷由州府提供,这人力却是河渠流经的村镇摊派劳役,负责这差使的人是各村镇的保正。因为丁家庄的村民十有**都是丁家的佃户,所以本村保正甄扬戈在庄子里的影响力远不及丁家家主丁庭训,他想办点什么事都得丁庭训点头才行,如今是农忙时节,如何调派徭役,更是万万离不开丁家的支持和帮助的,所以甄保正便找上门来。

    丁庭训正愁儿子与丁浩来往密切却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。一听甄保正说明来意,马上顺水推舟,把这差使派给了丁浩,打发他修河挖渠去。不过丁家可是靠田地吃饭的,这渠既流经丁家庄附近,那对丁家是大为有利的,丁庭训对此事倒也不敢马虎,随后又安排了柳十一配合丁浩。柳十一是丁家外院管事,以前修渠时他曾负责过这方面的事情,同时他对庄上各家各户都了如指掌,谁家男丁几人、种着多少亩地,他都一清二楚,该从谁家出人工劳力,便也心中有谱。

    丁浩自知论起这方面的见识,他远不及柳十一,便也毫不卖弄,虚心听从柳十一的意见,待柳十一帮他敲定了抽选的劳役,他便拿着名单,和甄保正挨家挨户的去通知,要他们明天一早村头集合,上工挖渠。

    这一圈下来,腿都跑细了,丁浩同甄保正道了别,正想回去歇歇,刚刚走出不远,甄保正又追了上来,气喘吁吁地喊道:“丁管事,且留步。”

    丁浩纳罕地道:“甄保正,还有什么事?”

    甄保正道:“明日就要上工了,可这百十号人河渠上吃喝,谁负责做饭呐?还得再找几个做饭的厨娘才成啊。”

    “哎哟!”丁浩一拍脑门道:“我几乎把这事忘了,甄保正莫急,回头我与柳管事商量一下,定能安排得妥当,断不会误了明日出工就是。”

    “工地上缺几个厨娘?”丁浩往回走着,忽地想到了罗冬儿:“这是个好机会呀,能不能把她聘来呢?可是……,只怕我一露面,那董李氏便没有好脸子给我,哪会应我所请,不出撺掇柳十一出面才好。”

    丁浩心里做着打算,回到丁府便去找柳十一,可他转悠了几圈也没见到柳十一的人影,眼见前边已到了伙房,便顺势拐了进去。一进伙房,门口就是一排大水缸,丁浩舀了一瓢井水咕咚咕咚牛饮一番,抹抹嘴巴朝里边喊道:“刘管事,柳管事在你这儿么?”

    刘鸣从里屋跑了出来,一边在油渍麻花的围裙上擦着手,一边笑容可掬地道:“原来是丁管事啊,柳管事不在这儿,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?进我屋里坐坐吧,我叫人炒几个小菜,再烫壶酒,咱们哥俩儿喝几盅。”

    丁浩又舀了瓢水,弯着腰洗着汗津津的脸和脖子,笑道:“不用了,我还有事。洗把脸就走。你忙活什么呢,怎么也是汗津津的。”

    刘鸣道:“刚刚带人去后院搬了几袋子米回来,嘿嘿,还顺道看了场热闹。”

    丁浩一边洗脸一边问道:“庄院后面有什么热闹可看?”

    刘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,笑道:“董家的热闹呗,董家那刁婆子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些风言风语,在家里大发雷霆,把媳妇儿狠狠整治了一番,如今正罚她在院当间儿跪着呢。”

    丁浩听了一怔,声音便硬了起来:“董家婆娘,为啥?”

    刘鸣嘻嘻笑道:“说起来,这事还和你有些瓜葛,现在整个丁家庄都传开了,都说董家小娘子与你相好,李大娘去董家为你说亲,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早就有了私情,已经恋……那个啥情热……嗨,反正不好听,我可是不信啊,这也不知道是哪个请文明用语蛋乱嚼舌根子。”

    丁浩一听火就上来了地一下把葫芦瓢丢回大缸,转身便向外走。事情既然扯到了他的头上,无论如何也得出头,让人家一个弱女子因他受罪,那还是男人么?

    刘鸣一把扯住他,急道:“我说兄弟,你这是干啥去?”

    丁浩两眼喷火,怒声道:“我去董家看看!”

    刘鸣眨眨眼睛,讷讷地道:“这是作啥,莫非……莫非兄弟你跟那董小娘子真的有……”

    “嗯?”丁浩转眼一瞪,刘鸣连忙陪笑:“别别别,你别生气呀,当我没说,当我没说。不过……兄弟呀,你这么一去,本来捕风捉影的事儿也坐实了,传扬开来可不好听。再说,董小娘子毕竟是董家的媳妇儿,人家这休书可还没写呢,一天不写休书,董小娘子就还是董家的人,那婆婆教训媳妇儿天经地义,外人咋好管呢?听哥哥的劝,你还是别去了。”

    丁浩**地道:“哥哥放心,我自有分寸,再不济也不会蛮不讲理,跑去人家里打打闹闹,可是事情既因我而起,岂能当那缩头乌龟?”

    “你……可你去了咋跟人说?”

    “见机行事罢了。”

    “这样怎么成?”刘鸣说道:“谁让我把你当了自己兄弟呢,总不能眼见你为难。我有件事儿说与你听,说不定对你有些帮助,可是兄弟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,我可招惹不起他。”

    丁浩奇道:“什么事,刘管事尽管说来,兄弟这嘴严实的很,不该说的,绝不会吐露半分。”

    刘鸣四下看看,一扯丁浩,把他拉到墙根底下,小声嘀咕道:“我跟你说,你别看董家婆子嚷嚷的厉害,好像贞节烈妇似的,这个婆娘才不是个玩意儿呢,她呀,早跟咱们柳大管事勾搭上了,这都好几年了,只不过这婆娘的家就在咱们丁家大院后院,两人来往不大惹人注意。要不是柳十一时常到我厨房里弄些肉食去孝敬那婆娘,我也不会察觉他们的隐情。”

    “哦?”丁浩暗忖:“如果刘鸣说的是真的,那这婆娘真是心虚之下贼喊捉贼了,要是我有了她的把柄倒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不过这仓促之间没什么证据,红口白牙这么一说,只怕与事无补,还凭白得罪了柳十一那个小人……”

    丁浩正想着,刘鸣左右看看,又踮起脚尖趴到他耳朵根上,神神秘秘地说:“我跟你说,今天下晌儿柳管事去了董寡妇的家,估摸着……那对奸夫淫妇又好上了。柳管事的晚上不敢不回家,所以与那董氏偷情寻欢,都是找下午清闲的时辰溜过去鬼混的。

    董小娘子今天到咱府上给针织坊送绣品,李大娘不在,回去的早,嘿,你说她早不罚跪晚不罚跪,董小娘子刚回去她就发作了,怕不是……把柳管事给堵屋里头了?呵呵,我只是猜……嘿嘿……只是这么猜……”

    丁浩“嘿”地一声笑,拍拍他肉墩墩的肩膀道:“嗯,多谢刘大哥,我心里有数了,这份情,我会记着!”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1:53:52

第084章 秘密

    以后的几天,丁浩除了每日入城为丁承宗取一次药,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闲逛,希望有机会再与董小娘子发生几次偶遇,可是这时候已是农忙时节,农民忙着耕地、耙地、洒种、施肥。董家租着十二亩地,自然忙碌。

    董李氏娘家兄弟众多,每个兄弟成家立业,都是子孙繁茂,壮劳力极多,两村住的又不远,所以时常过来帮忙。但是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,罗冬儿虽是弱质女流,也不能坐享其成,每日跟着他们播种、施肥,忙碌不休,丁浩纵然想见她,也只能站在村头田埂上,远远望她窈窕的身影,连搭讪一句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   整日周旋在村头地垄之间,丁浩倒是从村民那里听到了一些与他有关的消息。听说刘家四姑娘知道他拒婚以后,既委曲又羞辱,当着李大娘的面便扑到炕上大哭了一场。

    他还听说,四姑娘她娘劈手夺过李大娘手里的彩缎扔到地上,还用她那双新做的布鞋在缎子上狠狠地跺,一边跺还一边说她刘家不希罕丁家的‘压惊礼’,弄得李大娘好生没趣。丁浩很是歉疚,抽空儿便给李大娘送了匹彩缎做为谢礼。

    满怀歉疚的丁浩,仍然毫不动摇地执行着自己的人生计划:尽量利用这段时间,多一些人生积累;尽量调理好母亲的身体;离开丁家后,趁着年轻好好打拼一番,挣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,过一世逍遥自在的生活。

    当然,更美满的结果,就是把罗冬儿那个既可怜又可爱的小妮子也一起带走,可是这个时代,就算是未嫁的闺女,想要有所接触也难如登天,何况她还是孀居之人。若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,如何掳获她的芳心?

    这段时间,罗冬儿那里毫无斩获,在丁家他倒是另有所得,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。他每次从城里取药回来,都要亲自给丁承宗送去。丁承宗对他很是热情,时常邀他陪坐聊天,一同饮茶品酒,那情形哪像是对待自家的管事,倒像是知交好友一般。6少夫人时常陪侍丈夫身边,谈笑解语,对丁浩也礼遇的很。

    丁浩见大少爷待他十分热诚,只当丁大少爷是因为如今行动不便,想找个聊天解闷的对象,正好他闲来无事,罗冬儿那里又没有机会接近,于是一天里倒有大半时间和丁大少混在一起谈天说地。

    村上的人都传说他是受过狐仙点化的,这是很好的一层保护色,有时偶有惊世骇俗之语,也不至引人生疑。反正他的风头已经露了不少,更是不必藏拙,所以与丁承宗往来,丁浩畅所欲言,常有新奇之语,令得丁承宗啧啧赞叹。

    而丁承宗这几年一直替父亲打理家业,积累了大量生意上的经验和阅历,丁浩虽比他多了上千年的见识,却只能泛泛而谈地讲些宏观上的认识,说到这个年代的商业运营种种细致入微之处,在限于这个年代的种种条件下如何经营、如何发展,他却完全是门外汉。丁承宗对丁浩绝不藏私,丁浩问起什么时他无不详加讲解,自己有什么心得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丁浩,与他的交往中,丁浩得到了许多或许本该吃尽苦头才能得到的宝贵的经商经验。

    这两人交往频繁,丁庭训那里便忧虑起来,可是丁承宗前些天一直萎靡不振,如今与那丁浩相谈甚欢,似乎恢复了些精神,他又怎能忍心做出什么令儿子不快的事来,唯有寄望于丁承业,希望他能像承宗一样有出息,才好放心把家业交给他打理。

    丁承业其实倒也不是不想在父亲面前有所表现,只是他做什么事都没有长性儿,用不了多久,便把事情往雁九身上一丢,自去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去了。每个人都有他的人生目标,一个纨绔子的人生目标,你还能指望它有多高呢?

    丁浩和丁承宗来往密切,丁承业并非不知,但他毫不在乎,在他看来,大哥已是一个废人,纵有天大的本事,也不能再与他相争,他现在最热切的事,就是把罗冬儿那棵娇滴滴水灵灵的小白菜给弄到手,一偿垂涎许久的夙愿。

    这几天他对柳十一催促的紧,柳十一自然竭力巴结,于是一些有关丁浩和罗冬儿的风言风语便在丁家庄迅速流传开来,只是身为当事人的丁浩,此时还完全蒙在鼓里。这些天,他跟丁承宗喝茶下棋、谈天说地,他还以为自己的管事生涯可以在这种悠闲中持续到半年期满了,不料刚刚清闲了几天,丁庭训却又委了件差使给他。

    原来,霸州府兴修水利,要开挖一条河渠,河渠流经丁家庄附近。挖渠的粮饷由州府提供,这人力却是河渠流经的村镇摊派劳役,负责这差使的人是各村镇的保正。因为丁家庄的村民十有**都是丁家的佃户,所以本村保正甄扬戈在庄子里的影响力远不及丁家家主丁庭训,他想办点什么事都得丁庭训点头才行,如今是农忙时节,如何调派徭役,更是万万离不开丁家的支持和帮助的,所以甄保正便找上门来。

    丁庭训正愁儿子与丁浩来往密切却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。一听甄保正说明来意,马上顺水推舟,把这差使派给了丁浩,打发他修河挖渠去。不过丁家可是靠田地吃饭的,这渠既流经丁家庄附近,那对丁家是大为有利的,丁庭训对此事倒也不敢马虎,随后又安排了柳十一配合丁浩。柳十一是丁家外院管事,以前修渠时他曾负责过这方面的事情,同时他对庄上各家各户都了如指掌,谁家男丁几人、种着多少亩地,他都一清二楚,该从谁家出人工劳力,便也心中有谱。

    丁浩自知论起这方面的见识,他远不及柳十一,便也毫不卖弄,虚心听从柳十一的意见,待柳十一帮他敲定了抽选的劳役,他便拿着名单,和甄保正挨家挨户的去通知,要他们明天一早村头集合,上工挖渠。

    这一圈下来,腿都跑细了,丁浩同甄保正道了别,正想回去歇歇,刚刚走出不远,甄保正又追了上来,气喘吁吁地喊道:“丁管事,且留步。”

    丁浩纳罕地道:“甄保正,还有什么事?”

    甄保正道:“明日就要上工了,可这百十号人河渠上吃喝,谁负责做饭呐?还得再找几个做饭的厨娘才成啊。”

    “哎哟!”丁浩一拍脑门道:“我几乎把这事忘了,甄保正莫急,回头我与柳管事商量一下,定能安排得妥当,断不会误了明日出工就是。”

    “工地上缺几个厨娘?”丁浩往回走着,忽地想到了罗冬儿:“这是个好机会呀,能不能把她聘来呢?可是……,只怕我一露面,那董李氏便没有好脸子给我,哪会应我所请,不出撺掇柳十一出面才好。”

    丁浩心里做着打算,回到丁府便去找柳十一,可他转悠了几圈也没见到柳十一的人影,眼见前边已到了伙房,便顺势拐了进去。一进伙房,门口就是一排大水缸,丁浩舀了一瓢井水咕咚咕咚牛饮一番,抹抹嘴巴朝里边喊道:“刘管事,柳管事在你这儿么?”

    刘鸣从里屋跑了出来,一边在油渍麻花的围裙上擦着手,一边笑容可掬地道:“原来是丁管事啊,柳管事不在这儿,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?进我屋里坐坐吧,我叫人炒几个小菜,再烫壶酒,咱们哥俩儿喝几盅。”

    丁浩又舀了瓢水,弯着腰洗着汗津津的脸和脖子,笑道:“不用了,我还有事。洗把脸就走。你忙活什么呢,怎么也是汗津津的。”

    刘鸣道:“刚刚带人去后院搬了几袋子米回来,嘿嘿,还顺道看了场热闹。”

    丁浩一边洗脸一边问道:“庄院后面有什么热闹可看?”

    刘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,笑道:“董家的热闹呗,董家那刁婆子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些风言风语,在家里大发雷霆,把媳妇儿狠狠整治了一番,如今正罚她在院当间儿跪着呢。”

    丁浩听了一怔,声音便硬了起来:“董家婆娘,为啥?”

    刘鸣嘻嘻笑道:“说起来,这事还和你有些瓜葛,现在整个丁家庄都传开了,都说董家小娘子与你相好,李大娘去董家为你说亲,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早就有了私情,已经恋……那个啥情热……嗨,反正不好听,我可是不信啊,这也不知道是哪个请文明用语蛋乱嚼舌根子。”

    丁浩一听火就上来了地一下把葫芦瓢丢回大缸,转身便向外走。事情既然扯到了他的头上,无论如何也得出头,让人家一个弱女子因他受罪,那还是男人么?

    刘鸣一把扯住他,急道:“我说兄弟,你这是干啥去?”

    丁浩两眼喷火,怒声道:“我去董家看看!”

    刘鸣眨眨眼睛,讷讷地道:“这是作啥,莫非……莫非兄弟你跟那董小娘子真的有……”

    “嗯?”丁浩转眼一瞪,刘鸣连忙陪笑:“别别别,你别生气呀,当我没说,当我没说。不过……兄弟呀,你这么一去,本来捕风捉影的事儿也坐实了,传扬开来可不好听。再说,董小娘子毕竟是董家的媳妇儿,人家这休书可还没写呢,一天不写休书,董小娘子就还是董家的人,那婆婆教训媳妇儿天经地义,外人咋好管呢?听哥哥的劝,你还是别去了。”

    丁浩**地道:“哥哥放心,我自有分寸,再不济也不会蛮不讲理,跑去人家里打打闹闹,可是事情既因我而起,岂能当那缩头乌龟?”

    “你……可你去了咋跟人说?”

    “见机行事罢了。”

    “这样怎么成?”刘鸣说道:“谁让我把你当了自己兄弟呢,总不能眼见你为难。我有件事儿说与你听,说不定对你有些帮助,可是兄弟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,我可招惹不起他。”

    丁浩奇道:“什么事,刘管事尽管说来,兄弟这嘴严实的很,不该说的,绝不会吐露半分。”

    刘鸣四下看看,一扯丁浩,把他拉到墙根底下,小声嘀咕道:“我跟你说,你别看董家婆子嚷嚷的厉害,好像贞节烈妇似的,这个婆娘才不是个玩意儿呢,她呀,早跟咱们柳大管事勾搭上了,这都好几年了,只不过这婆娘的家就在咱们丁家大院后院,两人来往不大惹人注意。要不是柳十一时常到我厨房里弄些肉食去孝敬那婆娘,我也不会察觉他们的隐情。”

    “哦?”丁浩暗忖:“如果刘鸣说的是真的,那这婆娘真是心虚之下贼喊捉贼了,要是我有了她的把柄倒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不过这仓促之间没什么证据,红口白牙这么一说,只怕与事无补,还凭白得罪了柳十一那个小人……”

    丁浩正想着,刘鸣左右看看,又踮起脚尖趴到他耳朵根上,神神秘秘地说:“我跟你说,今天下晌儿柳管事去了董寡妇的家,估摸着……那对奸夫淫妇又好上了。柳管事的晚上不敢不回家,所以与那董氏偷情寻欢,都是找下午清闲的时辰溜过去鬼混的。

    董小娘子今天到咱府上给针织坊送绣品,李大娘不在,回去的早,嘿,你说她早不罚跪晚不罚跪,董小娘子刚回去她就发作了,怕不是……把柳管事给堵屋里头了?呵呵,我只是猜……嘿嘿……只是这么猜……”

    丁浩“嘿”地一声笑,拍拍他肉墩墩的肩膀道:“嗯,多谢刘大哥,我心里有数了,这份情,我会记着!”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1:54:12

第085章 正主儿来啦

    丁浩说完抬腿就走,他前脚刚出屋,门帘儿一掀,刘鸣的老婆俊妮儿便捧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从里边出来了,她如今有着身孕,在上房的差使不多,没事时便在自己房屋歇养。

    满脸猥琐的刘鸣看着丁浩的背影刚刚露出得意的笑容,俊妮儿便一把拎住他的耳朵,责骂道:“你这天杀的贼胚,乱嚼什么舌头,得罪了柳管事,对你有什么好处……”

    “胡说什么你!”刘鸣一把捂住婆娘的嘴巴,四下看看,小声道:“女人家家的懂个屁,不得罪柳十一对我又有什么好处?那浑账东西做外院管事也太他妈独了,好的他全占着,却容不得我半点好处,你甘心?他不下去,你男人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。”

    俊妮儿一听声音忙也放小了:“人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外院管事,手下一帮子人手,与各处管事称兄道弟的也相处极好,你能保证把他斗下去?就算他真的垮了,凭着这么多年结下的人脉,也照样收拾你一个厨房小管事。”

    “其中利害难道我不明白?这不是有人替咱出头吗?嘿!咱们老爷是最好体面的人,若是知道了他的丑事,他这外院管事就算完了,可是有谁会知道是我老刘把他拱下去的,说那么多也没用,回屋呆着去,老爷们的事儿你插什么嘴。”

    俊妮儿瞪了他一眼,在他脑门上狠狠一戳,说道:“就会窝里横,晚上再跟你算帐。”

    ”嘿嘿,我倒是想窝里横,可你现在这腰身,我哪敢横呐,力气大了怕要伤着我的宝贝儿子。”

    “呸!就你这缺德带冒烟的主儿,还想生个儿子,生个大丫头就算对得起你!”俊妮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一扭身进屋了。

    刘鸣走到门口,探头探脑地朝外看看,自语道:“瞧这情形,并非空**来风呀,丁浩和那董小娘子,莫非真的相好了?”

    丁浩出了厨房,急急行了一阵,头脑渐渐清醒过来:“不行啊,如果我就这么去,去做什么?这事儿跟我不沾边啊,我跑到别人家里捉的哪门子奸?这事儿只是刘鸣一面之辞,还没个准谱儿,要是柳十一根本不在她家,或者已经离开,我不是把自己陷进去了,那泼妇只会更加折磨罗冬儿……”

    丁浩仔细琢磨一阵,忽地计上心来,返身便往臊猪儿的住处走。他找到臊猪儿,把他扯出来咬了一会儿耳朵,臊猪儿就急急回房套了件外衣跟着他出了丁家大院。

    丁浩站在路口四下张望一番,问道:“柳十一家在哪儿?”

    臊猪儿挠挠头道:“俺也没进过他家的门儿,大概记得……好像住在东边那排老槐树下,咱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。”

    村东边十字路口种着几棵老槐树,如今枝叶还未长出,一树榆钱,清香四溢。胡同口第一家,就是齐齐整整一幢砖墙的院落,门前地上蹲着一个小童,头梳双丫,穿着短衫开裆裤,正在地上和着泥巴。

    臊猪儿老远看见那孩子,顿时喜道:“没错了,这定是柳十一的家,那孩子俺认得,他是柳十一的小儿子,名叫铁蛋儿,柳十一曾领他来过丁家大院儿。”

    丁浩听了忙道:“你且退开,依计行事。”说着快步走了过去,问道:“铁蛋儿,你娘在家吗?”

    那个娃娃脸上手上全是泥巴,听见有人问他,扬起脏兮兮的小脸道:“在家呀。”

    “哦……”丁浩听了心中一喜,几步走上台阶,抓起门环砰砰地敲了起来。

    丁浩敲了半天不见有人应门,疑惑地转头又问那娃娃:“铁蛋儿,你不是说你娘在家吗,怎么没人答应啊?”

    铁蛋理直气壮地道:“俺怎么知道,那又不是俺家。”

    “呃……,那你家是哪个门儿?”

    铁蛋抬起泥手往旁边一指,原来竟是与这幢院落毗邻的另一处院子。丁浩一头黑线,连忙走过去继续敲门,片刻功夫一个中年妇人走来迎门,瞧见丁浩不由笑道:“啊哟,原来是阿呆啊……喔,现在该叫丁管事才对,莫怪莫怪,大嫂子叫顺口了,哈哈哈……,丁管事怎么有空上我家来,你找铁蛋儿他爹?”

    丁浩笑道:“是啊,柳大嫂,我找柳管事有点要紧事。”

    “他不在家呀。”

    “不在家?奇怪了,柳管事刚下晌儿就离开了大院,这能去哪儿呢?”丁浩自言自语地说着,对柳家婆娘道:“那成了,我再四处找找他去。”

    柳家婆娘听了点点头,顺手又将房门掩上,就在这时,臊猪儿老远走来,向丁浩招呼道:“阿呆,你在这儿做甚么?”

    丁浩扬声答道:“我来柳管事商量些事情,可惜他不在家。”

    臊猪儿扯着大嗓门道:“你找柳管事呀,他大概在董寡妇家呢。”

    柳家婆娘本已将门掩上返身回屋,都走到庭院中间了,一听这话赶紧又折了回来,蹑手蹑脚地贴着门缝儿偷听。

    丁浩走下台阶问道:“他去董寡妇家做什么?”

    这话正是柳家婆娘想问的,她屏息贴着门缝儿,就听外面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:“我也不知道啊,只不过凑巧看见他进了董家的门儿……”

    柳家婆娘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,她站在那儿核计了半天,越想越不对劲儿,心中一旦有了猜疑,那猜疑就像扎进肉里的一根刺,只会越揉越往肉里钻,扎得她那一颗忐忑难安。她终于按捺不住,出了大门,急匆匆地向董寡妇家奔去。

    远远的墙角后面,丁浩和臊猪儿互相打个眼色,悄悄地跟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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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董李氏房里,罗帐低垂,缨缨抖动。那张昔年李氏嫁入董家时置办的绣床至今仍十分的结实,在里边两个剧烈运动的身子蹂躏下,只发出温柔的吱呀声。

    忽然,吱呀声静止了,又过片刻,罗帐一扬,一条粉腿从榻上软软地滑了出来,然后一个懒洋洋的女人声音道:“好快活,你这冤家,憋了几天,竟使得这样好手段,这番可真是入死人家了……”

    这声音风骚无限,可不正是那个在村人面前一本正经的董李氏。

    “嘿嘿,我若不厉害,能把你这女妖精降得伏伏贴贴?”得意洋洋的声音正是丁府管事柳十一。

    “去你的,越来越疯,没个正经。我那媳妇儿还在院子里跪着呢,你胆子也真大,这样就敢拖了奴家上床戏耍,你也不怕被人看见毁了人家的清白,没良心的贼汉子。”

    柳十一嗤笑道:“清白?清白个屁!”

    董李氏有些羞恼,柳十一赶紧又道:“清白能给你这般快活么?你放心好啦,越是如此,才越是安全。有你媳妇儿在院子里跪着,谁还想得到她的婆婆正在房里面‘躺’着?你的厉害街坊邻居的谁不晓得,谁敢上门替她说情的?她往那儿一跪,可不成了替你这婆婆把门儿?”

    董李氏“哼”了一声,有些不悦地道:“说的我多么苛薄似的。如今庄子里谁不说那贱妇和阿呆勾勾搭搭的?想起来老娘就一肚子的活,当初花了大把银钱把她娶回来,谁想她不曾给我董家留下一点香火儿,倒妨死了我儿,老娘岂能容她快活?这辈子她为奴为婢也得蹲在我董家给我儿守节,死也休想出我董家的大门儿。”

    柳十一忙道:“这事儿我也听说过的,你这媳妇儿年岁渐长,还能不思春么?阿呆那小子倒是好本事,居然勾搭得上你家小娘子,可惜了那一口好羊肉哇,让这条狗子叼了去……”

    董李氏一听顿生醋意:“怎么着,你也想打她的主意?我告诉你,你要是敢打她的身子,老娘就把你那惹祸的家活什儿一口咬了去。”

    柳十一抱起她的**往自己身边挤了挤,涎着脸笑:“我有你这知情识趣的妇人,哪会在意那青涩不知滋味的果儿。我是说,空**来风,未必无因,你该好好教训教训她,免得让人家指指点点地戳你的脊梁骨,于你脸面上也不好看。”

    董李氏一听转嗔为喜,抱紧了柳十一那黑壮的身子,在他胸口吧唧亲了一口,肉腻腻地道:“你肯替人家着想,人家从心底里欢喜,只要你对奴家真的好,任你怎么‘欺负’,奴爱都是愿意的。那小贱人么,哼哼,你还不晓得我的手段,我自会整治得她生死两难。”

    两人情话绵绵,又是一番温存,柳十一欲火渐又升起,便按着董李氏的肩膀往**凑,嘻笑道:“今日难得抽空来会你,好娘子,快替为夫吮吮雀儿,待性起了,咱们再弄一遭。”

    “不要嘛,那一股子腥膻的味儿……”

    “嘿嘿,你自己的味道还嫌甚么?”

    “你这冤家,就知道作践人家,没有一点怜惜之意。”董李氏没好气地在他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道:“你且等着,我去取条手巾给你擦拭一下再说……”

    董李氏翻身下地,抓起一件袍儿披在身上去取毛巾,柳十一掀开帷帐,亮了亮自己胯间那团勃如怒蛙的物事儿,**道:“可别太久了,我等得,它可等不得……”

    两人正在调笑的当口儿,柳家婆娘脚下生风,已直奔董家的院门来了……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1:54:47

第086章 男人之间的灵犀

    柳家婆娘风风火火地赶到董家门前,脚下却有点迟疑起来。臊猪儿那话说的语焉不详,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码事儿,实在心里没谱。自己男人是丁家管事,在外面有头有脸的人物,万一弄错了,岂不给他丢了大人?再说那董家婆娘也不是个善碴儿,要是拿不到什么凭据,无端上门招惹了她,可是没完没了的麻烦。

    但是她心里虽这样想,若不亲眼看个究竟,那根“刺儿”终究是拔不出来,于是把牙一咬,还是硬着头皮蹭到了董家大门口儿。

    几个街坊家的孩子正站在门槛外面朝院里探头探脑地瞧着,不时还嘻嘻哈哈地捡起些小石子儿往里扔,一见有大人过来,孩子们一哄而散。

    柳家婆娘往院子里一看,就见董家娘子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,头上顶了一个木盆,盆中盛满了水,那双手扶着盆,想是举得酸了,颤巍巍的不时有水溢出来,在她身遭还有些小石块儿,想必是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向她投掷的。

    柳家婆娘一看心里更犯了核计:“别是我想差了?董小娘子在那儿跪着,门口还有一帮孩子在那看热闹,这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,那死鬼有胆子钻人家寡妇被窝,大白天的就行那荒唐事儿?”

    这样想着,柳家婆娘还是进了院儿,假意惊讶地道:“哎呀,董小娘子,这是犯了啥罪过儿让婆婆惩罚?快起来吧,我替你求个情儿,董李氏呢,在屋里面?”她一面说一面朝屋里张望。

    “啊!原来是柳大娘……”罗冬儿双手高举,扶着头顶木盆,累得脸上潮红一片,手脚酸软,本来就已支撑不住,一见人来有了盼头,那小腰儿顿时软了下来:“未得婆婆许可,奴家不敢起身……”

    柳家婆娘可等不及了,她一把夺过罗冬儿头顶的木盆,往旁边一放,说道:“董小娘子,你起来吧,婶子子要寻董李氏说话,你去叫她出来。”

    丁浩和臊猪儿这时正好走到大门口,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,丁浩血往上涌,双手一下子攥紧了,一旁臊猪儿气愤地道:“好不讲理的董李氏,人家闺女嫁到她家来,就是为奴为婢的?竟然这般作践人家!”

    丁浩强忍怒气道:“不要乱了分寸,现在进去吵骂一番,痛快了你我,董小娘子却让受更多的罪,且忍耐一时。”

    董家娘子见柳家婶子发话,想着外人在场,自己婆婆也不会过份刁难她,便应了一声,站起来向屋里走。她双膝跪的酸软发麻,再加上有些胆怯,走得哆哆嗦嗦难以成步。

    “婆婆,柳家婶子请您……请您出来叙话。”

    “谁让你这贱妇起来的”,董李氏忽地从堂屋里窜出来,劈手就要掴她,柳家婆娘忙喊道:“董家妹子。”

    董李氏好像这才看到她,气咻咻的站住脚步道:“哟儿,这不是柳家姐姐嘛,平素也不见往来,今儿怎么有空上我家来了……”

    柳家婆娘强笑道:“董家妹子,我有点事要找我当家的,听说……他在你这儿?”

    董李氏脸色微微一变,心里顿时有些慌张,她想否认,却又不知柳家婆娘从哪儿得的消息,万一她消息来路确凿,自己矢口否认,岂非弄巧成拙?

    正不知所措的当口,就见丁浩和臊猪儿走进门来,董李氏趁机转移话题,向他们发作起来:“丁家的管事爷上我家来做甚么?柳家姐姐,你看看,我教训自己媳妇儿,人家还说我刻薄,你看这是妹子捕风捉影么?我这边刚刚打骂两句,野汉子就护着贼婆娘来了,说他们勾眉搭眼儿的还冤枉了他们?”

    臊猪儿怒道:“你这婆娘莫非得了失心疯的,怎么见人就咬?”

    董李氏对丁浩还怵着几分,对臊猪儿可是丝毫不惧,一听这话顿时脸皮发紫,撒泼道:“村子里说我这媳妇儿好吃懒做、不守妇道,尽跟些泼皮混混勾勾搭搭,败坏我董家门风,我本还不信,如今这情形,柳家姐姐你可是都看到了,这勾搭了一个还不够,居然还有人帮腔,偏是这**蹄子会在外人面前弄乖卖巧……”

    “我……我哪有……”罗冬儿委曲地辩解:“自受了婆婆教训,媳妇儿再不敢轻易出门,今日还是受了婆婆吩咐,往丁府送织绣回来,还没进门儿,就被婆婆罚跪,媳妇儿……媳妇儿愚昧,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又犯了错。”

    “还要犟嘴?”董李氏大怒,扑上去揪住她的头发,唬着一张脸就打:“小贱人,有人撑腰了是么,我叫你去丁家针坊多接些活儿回来,可你倒好,才去了屁大的功夫,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。我看你现在是没心思操持家事了,只想着去会你的野汉子!”

    丁浩冷眼旁观,见董李氏脸颊潮红,鬓发凌乱,鬓边微有汗痕,裙腰没有理顺,方才追打罗冬儿时,裙袂飞起,露出脚下一双绣花鞋,里边那布袜儿都堆在踝部,好似匆匆穿起没有系好,心中便有了计较,晓得那刘鸣说的话十有**便是真的。

    既已有了凭恃,他也不再忌惮,一见董李氏揪住罗冬儿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扇,立即腾身向前,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,董李氏再顾不得自己租种着丁家的田地,想着好歹还有柳十一撑腰,立即尖叫道:“你做甚么,光天化日的,你要欺负我一个寡妇人家么?”

    丁浩额头青筋已经冒了起来,却呲牙一笑,慢条斯理地道:“董李氏,你说对了,我还就是光天化日的要欺负欺负你这个寡妇人家。要是五更半夜的,你求我,我还不来呢。”

    董李氏一听双眉一竖,刚要再说,丁浩抬起手来,窥准了她那张面目可憎的脸,一个大嘴巴就扇了下去,“啪”地一声响,董李氏半边脸登时就木了,罗冬儿正嘤嘤哭泣,一见丁浩这般凶悍的模样,竟吓呆在那里。

    董李氏怔了一怔,突地扯开嗓子嚎叫起来:“打人啦,丁家管事欺负我一个妇道人……”

    “家”字还没出口,丁浩反手一抽,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,董李氏另半边脸也木了,两颊赤肿,如同猢狲,吱吱唔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    丁浩这才森然冷笑道:“你还晓得我是丁家的管事?妇人重名节,男儿何尝不重名声?三番五次、五次三番,你这泼妇泼我的污水,毁我的声名,难道我打你不得?丁家是书香门第、诗礼传家,身为丁家管事,自当维护丁家令誉。你造谣生事,胡乱攀咬,不但是败我丁浩的名声,更是败坏丁家的名声。我饶你一次,你不知乖觉,反而变本加厉,这丁家庄什么时候容得你董家如此飞扬拔扈了?”

    他一边声色俱厉地骂着,一边向臊猪儿暗做示意,臊猪儿见了他的手势立即便向房门走去,丁浩本是街道社区的小职员出身,惯懂如何借势,此时他抽了人家两个大巴掌,却绝口不提罗冬儿,反而哪一句都把丁家抬了出来。别说董李氏人缘极差,本来就没人替她出头,就算有人围观,同情她一个妇道人家,庄上的人都是仰丁家鼻息过日子的,也断不会为她出头,自讨没趣了。

    柳家婆娘见丁浩大光其火,本来还想上前解劝,一听丁浩口口声声要为丁家讨公道,心生顾忌,倒不便出面了。她转眼瞧见臊猪儿鬼鬼祟祟走向堂屋门口,忽地省起自己此来目的,便也抛下董李氏,一步步向堂屋蹭去。

    柳十一此时穿戴停当,坐在董李氏的堂屋里,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,七上八下坐立难安。他想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,假作才知浑家来寻自己,可是心虚之下,终究不敢起身,又盼着董李氏能把自己婆娘搪塞过去,那才更加妥当。柳十一心存侥幸,暗暗做着两手准备,正不知所措的当口儿,臊猪儿一推房门,一颗大头就探了进来,两人四目一对,便大眼瞪小眼的相上了面。

    柳家婆娘看见臊猪儿的表情,再也按捺不住,急步走过去推开臊猪儿,瞧见自己男人端了杯茶,翘着二郎腿正在堂上坐着,不禁失声叫道:“当家的,你真在这儿?”

    董李氏听到声音,脸色顿时惨变,丁浩适时高声叫道:“霸州府修河渠,经过丁家庄,这是造福乡里的事,丁家庄所有种田人谁不得利?本管事与柳管事、甄保正不辞辛劳地张罗此事,现已召齐了人手,明日便去上工挖河。可是还缺几个手巧的厨娘,也不知柳管事安排了没有,此事甚为着急,听人说他来过你家,所以我便赶来问问。本管事为庄上劳心戳力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你这婆娘不知感恩,反如疯狗一般见人便吠,你说你该不该打?!”

    “咳!你来做甚么?”柳十一本来就心头突突乱跳,双腿瑟瑟发抖,见自家婆娘露面,惊得他几乎要跳起来,但是一听丁浩这番话,他突然又“四平八稳”地坐了回去,那颗心“咕咚”一下,就从嗓子眼掉回了他的肚里,背上一层冷汗,已经溻湿了他的衣襟……

    “当家的,你果然在这儿,你……你到人家董李氏家里来做甚么?”柳家婆娘又惊又怒,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结果。

    不料柳十一却翻个白眼儿,一脸不耐烦地道:“村上要出壮丁挖河修渠,缺几个厨娘,我核计着董家小娘子厨艺不错,于是来找她婆婆商议一下,你来做甚么,家里有急事?”

    “没……”柳家婆娘想想还是难以释疑,又问:“你既然想招董小娘子做厨娘,怎么她在外边跪着你也不理,只在房中与她婆婆说话?”

    “废话,人家的家务事,咱理会它作甚?”柳十一不悦地站起来,喝斥道:“董家婆娘有多刁蛮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管那闲事做甚么,再说……,如今村里有关董小娘子的风言风语也不知有多少,我要把她媳妇儿带去河上,全都是壮汉,就三五个女人,她婆婆放心?不让她消了气儿她肯放人?我这不是正好言相劝着么,刚刚听着外边吵闹,我还以为街坊为董小娘子说情来了,想不到却是你,你火上房似的跑来找我,倒底有什么事?”

   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,柳家婆娘把自家男人的话和丁浩的话两相映照,登时便信了八成,那股气势顿时不再,不免讪讪地说不出话来。

    柳十一见状更加镇定,他重重地哼了一声,把茶杯往桌上一顿,摆出一家之主的威风斥责道:“你呀,在家闲着没事,整天就会胡思乱想,就你那点小心眼,我还不明白?这当着外人,我都懒得说你!”说完拂袖出屋。

    柳家婆娘讪讪地跟在后面,吃吃地道:“当家的,其实……其实我没瞎核计,我来是因……是因为……婆婆叫你回家吃饭……”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1:55:16

第087章 心照不宣各藏刀

    董李氏一见柳家婆娘和臊猪儿进了堂屋,顿时惊得魂飞魄散、手脚冰凉,只想这一番算是颜面扫地、声名狼藉,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,柳十一便端着架子人模狗样地走了出来,后边跟着他的婆娘和臊猪儿,柳家婆娘温驯地跟在自己男人后面,居然没有发作的意思,董李氏不禁迷惑起来。

    “董李氏,村上挖河,去的厨娘有三四个人嘛,晚上她们也都是睡在一起的,彼此都能有个照应,你有甚么不放心的?我告诉你,这可是优差,不但有饷钱、口粮可拿,而且……管着上百号人的吃喝,油水会少了么?我看你婆媳俩儿孤寡无依,这才好心照应你们。”

    柳十一向董李氏递了个眼神过去,绷着脸道:“这都耽搁老半天了,同不同意的你说句话儿,要是不愿意,我再去找别人家,你个寡妇人家我可不敢多待,瓜田李下总要避避嫌疑,要不然指不定就有什么风言风语落到我的头上。”

    柳家婆娘听自己男人话中带刺儿,因为心中有愧,所以站在一边儿讷讷的屁都不敢放一个,董李氏何等伶俐,已经听明白了柳十一的话音儿,连忙搭腔道:“奴家晓得柳管事的一番好意,其实不劳你那般相劝,我也有心答应的,只是这媳妇儿不教训一下,实在是要反上了天去,气头上,倒误了柳管事的正事儿,实在对不住……”

    “哦,这么说你是答应了?你看看,早这么爽快多好。行了,那我们走了,明儿一早,让你媳妇收拾收拾,跟着出工役去。我还得去下一家,唉!这一天把我忙得……”

    柳十一说完,对丁浩笑容可掬地道:“丁管事,年轻人办点事情沉不住气啊,我不是说过晚饭之前一定给你把这几个厨娘找齐嘛,怎么你都追到这儿来了。”

    丁浩哈哈一笑,拱手道:“柳管事莫怪,不是兄弟信不过你,只是那甄保正一个劲儿地催我,我是头一回办这差事,心里没底啊,不找你拿主意又找哪个?”

    两人这一唱一和地,柳家婆娘听了自然更是疑虑尽去,她臊眉搭眼地跟着自己男人出了董家的大门,脸上居然有些发热……

    “丁老弟,这番多亏了你,老哥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才好哇!”刚把婆娘打发走,柳十一就紧紧握住丁浩的手,好像失散多年的人突然找到了组织,激动不已地道。

    “柳管事客气了。”丁浩微笑:“大家都是男人嘛,这种事心照不宣,呵呵,咱们心照不宣。”

    柳十一听了,马上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脸。

    丁浩又道:“方才大嫂在一旁看着,兄弟怕她疑心我是有意为柳管事解围,所以对董李氏很不恭敬,拂了你的面子,这事……”

    “那种情形下,哪顾得了许多,我不介意,毫不介意……”

    丁浩笑道:“柳管事不介意就好。说起来,这事也怪兄弟,甄保正催得急,兄弟又不熟悉这些事情,眼看明天就要开工了,又找不到你,所以就上你家里去寻你,这才引起大嫂疑心,万幸,总算把这事儿搪塞过去了,算是将功补过吧,不过……这厨娘如今才只定下一个,还差着几人呢,柳管事得多费心呀。”

    柳十一没口子地答应着:“放心放心,此事尽管包在我的身上,一会儿我就去把人给你找齐,绝对误不了明天上工。”

    “还有一件事……”丁浩犹豫了一下,这才有些忸怩地道:“柳管事既与董李氏那般相好,兄弟有一件事想托付于你,这件事……还请柳管事多多帮忙啊。”

    柳十一奇道:“什么事,你讲。”

    “柳管事,董李氏对董小娘子实在太刻薄了些。大家乡里乡亲的住着,谁能看得下去?我想柳管事也不忍心吧。董李氏的脾气,那是听不得外人劝的,可是柳管事不同。我想……如果方便的话,请柳管事在董李氏面前替她多说些好话,让她日子好过一些。”

    “喔?”柳十一目光微微一闪,双眼慢慢地眯起:“怎么……莫非你与那董家小娘子真的是……”

    “没有!”丁浩坦然道:“柳管事面前,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。不错,我对董家小娘子确实很有好感,可是我们俩人绝无私情,更无及于乱。我……只是因为对她心生怜意,才想帮她。”

    柳十一微笑道:“董小娘子的境遇的确可怜,我也同情的很,本就有心为她说情,如今既受你之托,那就更是责无旁贷了,你放心吧,这件事柳十一必尽力而为。”

    “如此,那就多谢柳管事了。”丁浩笑容满面地向他深深一揖,柳十一连忙扶住,打个哈哈道:“你我兄弟是什么关系?如此客气那可太见外啦!哈哈……。不聊了,我这就去替你找齐厨娘,免得误了你的公事。”

    “好好好,辛苦柳管事了,呵呵……”

    两人拱手一笑,各自转身。

    就跟变脸似的,那身子一转过去,两个人的表情就全变了。柳十一笑脸一收,嘴角向下一抿,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:“小畜牲,就你这点道行,也敢在我柳十一面前卖弄,我且敷衍你几日,待我大计得售,看你还有今日风光!”

    丁浩则嘴角一翘,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,那眉头还轻轻地跳了跳。臊猪儿跟在丁浩身侧,狐疑地行了一阵,终于按捺不住道:“阿呆,这么一个好机会,咱们就这么放过了?”

    “嗯?什么好机会?”

    丁浩扭头看他,一副天真无邪,人畜无害的笑脸。

    臊猪儿急了:“整董李氏的机会啊,那个刁婆娘,整天装出一副正经模样,欺负董小娘子也忒狠了些,若让柳大婶儿捉个正着,揭穿她的丑事,闹她个天翻地覆,还不羞死了那刁妇?”

    “她羞不死的。”丁浩冷冷一笑:“她那种人,如果撕破了脸皮,只有更加无所顾忌。再说,我与柳十一往日有怨?近日有仇?”

    要说往日有怨,那是有的,但这事只有丁玉落和丁浩知道,臊猪儿自然不知,不但不知,看平常那情形,柳十一和丁浩还亲亲热热的跟老哥俩儿似的,而且这次抽丁挖河,柳十一对丁浩还出谋画策,帮了大忙。是以他怔了一怔,又摇了摇头。

    “这就是了。那我无端坏人好事,别人会怎么看?柳十一做了多年的管事,人脉很广,我这样就搞得他臭不可闻,就算丁老爷夺了他的差使,心中都会认定我是想谋权夺利,别人只会想的更加不堪。”

    臊猪儿胀红着脸道:“那……你也不该托柳十一照顾她呀。”

    “为什么?”

    “因为柳十一与董李氏是相好的,你说他是跟董李氏亲还是跟你亲?你今日托付了他,明日他就会讲给董李氏听,董李氏若知道你是为了董小娘子,更会恨你入骨,就算她一时忌惮,怕你张扬她的丑事,不敢再找董小娘子的麻烦,可她就会真的饶过董小娘子么?再说,柳十一这人可不蠢,只怕他回头想想,就会知道是你有意坑他,那时没仇也有了仇了。”

    丁浩笑道:“还等什么以后,柳十一做了那么多年的外院管事,人情世故什么不懂,他会想不明白么?他根本不需要回头想想,方才……他就应该已经想通了。”

    “啊?”臊猪儿为之愕然:“他已想通了?那他怎么还对你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,你……你既知他已猜到是你坑他,还托他为董小娘子说情?”

    丁浩笑道:“不这样,如何遮掩我真正的目的?”

    “真正的目的,你还有什么目的?”臊猪儿疑惑道:“你是受过狐仙点化的人,俺脑筋跟不上,你不说个明白,俺可猜不透了。”

    丁浩微笑道:“我说过,在这里做足半年管事,就辞了差使去广原,带着你和老娘走。”

    “是啊,怎么?你改变主意了?”

    丁浩道:“不错,我是改变了主意,我想……多带一个人去。”

    “带谁,柳十一你……你要带……”

    臊猪儿忽地指着他,一脸兴奋和惊讶:“老天,你要带她去?能行么……董小娘子肯跟你走?”

    丁浩耸耸肩膀道:“总要试试才知道,对不对?这不,柳管事‘帮忙’,把她差去做了厨娘,这挖渠的活儿,可是我跟甄保正掌管的。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与她朝夕相处,若是我能打动她的芳心,还怕她不跟我走?”

    臊猪儿乐不可支地道:“好啊你,你这小子还真是阴险,原来柳十一竟在这里被你摆了一道。不过……董家那刁妇肯写休书么?要是没有休书,就算董小娘子肯跟你走那也是私奔,私奔的妇人可是不能为妻的呀。”

    丁浩叹道:“我煞费苦心,忍下了一时痛快,就是盘算着这些事呀。今日若是拆穿了他们,柳十一的管事位子十有**是保不住了,董李氏也要声名狼藉,在丁家庄再也没有立足之地。可是……对我们、对董小娘子可有半点好处?小的偷人的传言已满街都是,再传出老的偷人的丑事,那唾沫星子,还不活活淹死了人?这样臭的名声,就算董小娘子肯嫁我,我娘又岂会答应?

    再者说,我的目的是救下董小娘,不止是救她这一次,还想让她随我离去。可这总得要她点头才行,如果董李氏在丁家庄没脸见人,董家的男人已是死绝了的,她还不卷起铺盖回娘家遮羞?那样一来,董小娘子必也只能随侍婆婆离开,她离开了丁家庄,我怎么办?”

    臊猪儿挠挠后脑勺,叹气道:“说的也是,如此说来,咱们竟是奈何不得那刁妇了。”

    丁浩笑道:“她算个甚么东西,谁要一味与她纠缠?我的目标是罗冬儿啊。常言说,狗急了跳墙。逼得太紧,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,狗嘛,你拆它窝它害怕,要是疯狗的话,不跟你拼个鱼死网破才怪……

    咱们帮她瞒下了这件事,才有好处可得。要知道人人都知道的秘密是没有什么价值地,现在只有我知道,这价嘛……也就好开了。你想,只要董小娘子被我打动,肯随我离开时,我再用这件事与那董李氏做个交易。对董李氏来说,这免费的奴婢已是注定了留不住,她自己又有把柄在我手上,你说她是愿意用一纸休书换个自己安生呢,还是跟我斗个两败俱伤?”

    “啊哈……,俺明白了,我明白了。”臊猪儿赞叹不已,频频点头。

    丁浩笑道:“利人损已那是圣人,利人利已那是常人,损人利己那是小人,可要是损人不利已,那就是蠢人了。你看我有那么蠢么?呵呵,不说了,这些打算,我只透露给你一个人知道,你可把嘴看严实了,”

    “俺知道,俺还能说给谁听啊!”臊猪儿点着头,心悦诚服地跟在他身边,又行一阵,眼见快到丁府大门,臊猪儿望见那高高的门额,忽地想到了什么,他唤住丁浩,结结巴巴地道:“阿呆,你……你投程将军,既要带董小娘子一起去。那……那俺可不可以也带一个人去?”

    “你要带谁?”

    臊猪儿一张黑脸居然有些发红:“俺……俺想带……想带上兰儿姑娘……”

    丁浩吃了一惊:“兰儿?她肯跟你去么,你们两个……如今已好到了这种地步?”

    臊猪儿黑胖的脸蛋居然有些发红,低下头去羞人答答地道:“其实……其实俺们现在也没你想的那么亲近,不过……不过俺都已经牵过她的手了,你想……她若不喜欢俺,怎么会让俺摸她的手?俺这些日子也好生讨她欢喜,说不定……说不定她就肯跟俺走了。”

    “兰儿么……”,丁浩微微蹙了蹙眉,心中暗忖:“那个女孩儿着实有些势利,当然,有些势利不代表这个人就一无是处,她一个上房丫头,做的是侍候人的营生,看人眉眼高低过活,有些势利也属寻常。只不过……她是真的对猪儿好?”

    臊猪儿见他迟疑,不由急道:“怎么,你不同意?”

    “哦?那倒不是。”丁浩回过神来,笑了笑道:“你怎么忽然这么喜欢兰儿姑娘了,在你心里,不是那‘一碗玉’才是世间最迷人的女子么?现在不想她了?”

    臊猪儿不好意思地抹着脚尖,羞人答答地道:“想倒是想,不过想归想,‘一碗玉’那样的女子,俺知道俺也就只能想一想,兰儿才是俺眼前的女子。”

    “哦?”多少聪明人都悟不透、看不穿的事,竟被臊猪儿一语道破,丁浩不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不贪心,不执着,你这样的人……一辈子才会少了许多烦恼。不过……不是兄弟泼你冷水啊,我觉得,兰儿姑娘是个很现实的人,就算她真的喜欢了你,也未必就肯跟你走,你能保证一到广原马上就广厦锦衣,让她尝尝做少夫人的滋味儿?很难啊,除非……你先把她的肚子搞大了,那她不想跟你走也得跟你走。”

    臊猪儿一听面红耳赤:“那怎么成,俺才不做那样的事,俺敬她、爱她,一定要明媒正娶,迎她过门儿才圆房呢。”

    臊猪儿重视的是方式,而丁浩重视的是结果,考虑到两兄弟一个是古人,一个是今人,那是有着相当深的代沟的,所以本着求同存异的精神,丁浩摇头一笑,把这个争议搁置了起来,说道:“得得得,我不跟你争辩,咱们自情形吧,如果她真的喜欢了你,愿意跟你走,我自无异议。”

    臊猪儿听了欢喜不禁,两个人刚刚走到丁家门口,丁浩才迈上台阶,臊猪儿又是一声低呼,丁浩回头道:“又怎么啦?瞧你这一惊一咋的。”

    臊猪儿快步凑近了,小声道:“我忽然想明白了,你……你想让董小娘子心甘情愿地跟你走,莫非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?”

    丁浩茫然道:“什么主意啊?”

    “搞大她的肚子啊……”

    “你……”丁浩又好气又好笑,他指着自己的脸问道:“你看清楚,我阿呆像是那么无耻的人吗?”

    臊猪儿老实答道:“不像……”

    “还行,算你有点眼力!”丁浩哼了一声转身离去。

    臊猪儿喃喃地道:“看着是不像,可那是因为别人的无耻是写在脸上的,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,你的无耻却是写在**上的,不扒光了,我怎么看得到哇……”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1:55:43

第088章 定计

    一大早,丁浩带着臊猪儿去了趟霸州城徐大医士的府邸,叫他认了认门儿,回府后带着他去了丁承宗的住处,向他说明自己要带人去服役挖渠。『快』然后扯过特意换上一身新衣、显得有些拘谨的臊猪儿向丁承宗引荐道:“大少爷,他是我的好兄弟,姓薛名良,大少爷常年在外奔波,想是不太熟悉的。薛良品性忠厚,办事妥当,这段时间为大少爷取药的事,小人不能继续担当,特意为大少爷引荐他,他一定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。”

    丁承宗微笑道:“你的朋友、你推荐的人,我自然是信得过的。好,薛良啊,为我取药这件事就拜托你了。”

    臊猪儿还是头一次见少爷对他这么客气,连忙应了一声,想说句客气话,嗫嚅着了半天,最终只是憨厚地一笑。站在那儿,想起这番在后宅办差,便有更多机会接触兰儿姑娘,于是突兀地又是一笑。

    他怪里怪气的样儿把丁承宗、6少夫人和丁浩都逗笑了。丁承宗笑着说道:“湘舞,叫人备轿,我去送送丁浩。”

    丁浩吃了一惊,忙婉拒道:“丁浩怎敢当大少爷相送,若是没有旁的事,小人这就告辞了。”

    “不妨事的,整日在这后宅,我也觉得气闷。”丁承宗说着,看了夫人一眼。6湘舞,忙去唤人进来,侍候大少爷出门。

    丁承宗的轿子是一具简单的步辇,有些像抬竿儿,两个家丁抬着他,6少夫人、丁浩、臊猪儿三人随行左右。

    出了丁府大门,转向村口道路时,丁承宗轻轻叩着轿杆儿,忽对丁浩道:“丁浩……”

    丁浩闻声扭头,丁承宗凝视着他道:“山有起伏,方显其高。人有起伏,方砺其志。一时得失,你不必放在心上,无论输赢,用心去做的人,总会比别人得到的更多。”

    这句话突如其来有些突兀,丁浩怔了怔,方才醒悟过来:“大少爷这么安慰我,看来他是明白我负责挖渠,等于是被丁老狐狸流放了?”

    不管如何,除了丁玉落之外,这丁承宗是丁浩对丁家第二个有感情的人,若是抛开身份不谈,丁浩已视其如知己友,因此听了这番勉励,丁浩微微揖手作谢,并不发一言,两人四目相对,皆是微微一笑。

    快到村口的时候,丁浩再次道谢,请丁承宗止步,前边已是村户壮丁们集合的地方,丁承宗微笑着望了那里一眼,颔首道:“好,那我就送到这儿,再往前去,只要你来应酬我这废人,也不方便你做事。呵呵,你自去吧,湘舞,难得出趟门,咱们四下里走走去。”

    丁浩连忙叉手送行,望着丁承宗的步辇轻悠悠的走去,这才折身走向村口……

    丁家庄百十号劳工一大早儿的就在村口集合了,都是同村的壮年男子,在甄保正和丁管事面前,他们温驯得像绵羊儿似的,可是私下里打闹起来,可是荤素不拘、生冷不忌,直到几位大娘大婶儿来了,这些年轻人才老实了些。

    甄保正站在高处,扯着嗓子喊:“都他娘的站顺溜儿些,跟一圈猪似的你让爷们怎么点数?嗳,老陈家的来了没有?于家那大小子呐?蹲那儿干什么,快点滚起来。”

    甄保正五十上下的人了,天生一副公鸭嗓儿,这一扯开喉咙叫唤,还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,老槐树底下一群母鸭子听了他的吆喝,便吱吱嘎嘎地抗议起来。

    丁浩站在旁边,一双眼睛只在人群里睃着罗冬儿的身影。昨天他连多看冬儿几眼都不方便,只是想着董李氏经那一吓,未必还有心思再折磨她,可是这么久了还不见她来,丁浩这心里就些担忧起来。

    忽然,一条巷子里拐出个人来,还是那身月白色的陈旧衣裳,不过洗得非常干净,而且没穿背子,这样更显得一身俐落,身材窈窕。她的头上系着块青白色的手巾,于是那张姣好的面孔便更显几分清纯稚美,宛如一朵含苞的白莲刚刚破水而出。

    丁浩看见了她,一颗心忽地放了下去,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。他跳到大石头上,也像甄保正一样扯开喉咙叫起来:“我说大家伙儿都来齐了没有,不要说话,不要打闹,全站定了点点人数,开河挖渠有工钱拿的,又不是白出工,谁要是调皮捣蛋不守规矩,甄保正自有法儿治你!”

    丁浩说着,扫视着大家,视线最后很自然地落在罗冬儿身上,罗冬儿与那几个厨娘站在一块儿,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看着他,一见他望来,嘴唇稍稍一牵,似乎想笑一个,偏又觉得很不自在,于是便低下头去盯着自己脚尖,那种小儿女情态瞧来无比动人,却是无法活灵活现地述之笔端的。

    这些人几乎全是丁府的佃户,他们全知道丁浩是老太爷跟前的红人,还跟丁大少爷打得火热,至于最近受到丁老太爷冷落,他们这些庄户人却是不太清楚的。眼见丁大管事发话了,可真比甄保正的公鸭嗓儿管用,大家顿时安静下来。

    有了丁浩帮腔,甄保正底气更足了,他喳喳呼呼地叫着名字,很威风地喊道:“好啦,现在开始点名儿,人数齐了马上就走,莫让州府的管事老爷久等!”

    丁家大宅后面的粮仓高处,丁承宗站在高高的粮堆上,冷冷地看着前方村口的股役民工。丁家后宅矗着几幢储粮仓库,这粮仓都是圆形的,直径有数丈,四壁很厚,用黄泥、稻草、毡布等等做了防冷、防潮等种种措施,底部也用黄泥硬土高高地砌出地面,以防潮气上涌。粮仓下边开有小门,是取粮用的,而储放粮食时,却是从高处直接倾倒下去。高处搭着一个蘑菇状的屋顶,用支架与粮仓隔开一人多高的距离,四下探出三尺多长的屋檐,这样,既防风雨,又可通风换气。

    他脚下是金灿灿的粮谷,这是四下搜罗来准备运往广原的。柳十一站在一旁,添油加醋地禀报着,丁承业越听脸色越是阴沉,就像一个被宠惯了的孩子被人抢走了他心爱的玩具般,一股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起来。

    柳十一哈着腰看着丁承业的脸色,又探头看看村口的丁浩,和人群中一身月白色的窈窕身影,冷笑道:“可笑那丁浩还在小人面前百倍遮掩,真是欲盖弥彰啊。他的那点鬼心思,瞒得过小人这双眼睛?嘿嘿,想不到我在村中散布那些为难董小娘子的流言,如今竟是一语中的,他们两个竟然真的郎有情、妾有意,有些要勾搭起来的意思了。”

    丁承业猛地踢了一脚粮食,将它黄沙般扬起,又嫉又恨地骂道:“岂有此理,本少爷如此家世、如此相貌,陪着小性儿的讨好她,她却不屑看我一眼,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,怎么就看上了那个狗奴才?可恶!着实可恶!若是那小子拔了她的头筹,真是恨杀我了。”

    柳十一连忙安慰道:“少爷放心,依我看来,他们两人只是彼此有了些情意,还不曾真个有什么作为。”

    丁承业以己度人,冷哼一声道:“壮男少妇,**,碰到一块儿还能做出甚么好事来?就算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,说不定哪天就有点什么了。你在本少爷面前夸下海口,说要让那罗冬儿乖乖就范,如今可有半点进展?真是**,一点事都做不好,反把他们两个送作了堆儿。”

    柳十一陪笑道:“本来,小的是想先弄些风言风语,再挑唆董李氏欺压的她狠些,那时请少爷出面对她一番呵护,那罗冬儿走投无路、心灰意冷,还怕她不乖乖投入少爷的怀抱?谁晓得半路杀出个丁浩,竟然捷足先登了。如今看来,有了丁浩这个变数,咱们真得要加快行动了。”

    丁承业把眼一瞪,怒道:“加快加快,如何加快?你这夯货只会在我面前卖弄嘴皮子,再这么下去,那对野鸳鸯连娃娃都要生出来了,我还有什么搞头?”

    柳十一把咬一牙,发狠道:“重病还须用猛药,说不得,要使个更狠的法儿,既能把那丁浩赶走,又能逼得董小娘子无路可走。只是……这一来她吃的苦头更大,少爷可莫要因为心疼她而怪罪了小人才好。”

    丁承业转嗔为喜道:“只要你能让本少爷得手,本少爷赏你还来不及,怎么会怪你,快说说,你有什么好办法?”

    柳十一道:“丁浩要带人去为州府挖渠,处心积虑地把董小娘子带去当作厨娘,这就给了咱们一个机会,咱们只须如此这般……”

    他凑近丁承业的耳朵,鬼鬼祟祟地说出一番话来,丁承业听了抚掌大笑:“妙,这个法子才比较合本少爷的胃口,够毒辣、也够爽快。此乃一石二鸟之计也,如此一来,既可以除去丁浩那个眼中钉,又可以逼得董小娘子生死两难,那时候就该本少爷出马了。”

    他贪婪地看着罗冬儿聘婷的身影,嘿嘿冷笑道:“到那时,看她还清高得起来,若不让她乖乖地趴在榻上向本少爷摇尾巴,少爷我就不姓丁!”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2:02:36

第089章 毁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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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丁承宗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儿,意兴索然地返回丁府,刚进大门,就见一人站在那儿满面为难地向雁九打躬作揖,看那人服饰打扮,不似府上的人,丁承宗便摆摆手,示意轿夫过去。

    到了近前,丁承宗问道:“甚么事?”

    雁九一见是他,忙迎上前来叉手施礼道:“大少爷,此人是叶家车行差来的,一个新行脚,不懂得规矩,不敢劳少爷……”

    丁承宗淡淡一笑,仍是问道:“什么事?”这回语气便有些森然。

    雁九一窒,不敢再搪塞。丁承宗常在外行走,那人倒是认得他的,便上前一揖,唱个肥喏道:“小人见过丁大公子,小人本是叶家车行的行脚,往贵府送几封书信。其中一封,客官特别指明了要交予本人,是以小人不敢违规交给雁大管事。”

    丁承宗皱了皱眉,叶家车行在西北地区开有多家分店,既运人也运货,还为民间代捎书信,这都是他们的业务范围。能与丁家有书信往来的,不是至亲好友就是生意伙伴,书信往来的确是一向由雁九接交的,不知这封信是何人书写,指明了要交给谁。

    他张口问道:“是哪里的书信,要交给甚么人?”

    叶家车行那伙计便道:“写信的客官是谁小人可不知,这书信是本车行广原分店捎过来的,特意加付了邮资,申明务必交给贵府的丁浩本人。小人却不知,这丁浩是贵府的什么人?”

    丁承宗有些意外,略一怔忡,方才笑道:“哦,丁浩么,那也是本府的一位管事。他已奉州府吩咐,带人去挖河修渠了,你这封信,交给本人可好?我会使人给他送去。”

    丁大少发话,份量自与雁九不同,再者说,丁大少生意场上一诺千金,那是既豪迈的人物,叶家车行那伙计久闻其名,对他是极信任的,略一犹豫,那人便笑道:“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,可丁大公子小人还信不过么?”

    他瞟了雁九一眼,不想开罪他,又道:“其实雁九爷小人也是信得过的,只是人家指明了要交予本人,小人可不敢胡乱作主。既然这位丁管事并不在府上,那……就有劳大公子了。”

    丁承宗微笑着接过书信,在他的签收簿上签字画押,便把手一摆,小轿直趋内宅,雁九陪笑一旁站着,等到丁承宗的轿子远去,这才慢慢抬起头来,狠狠地唾了一口。

    丁承宗回到自己房间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怔怔地望着,不时伸手摸挲,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    6湘舞唤人沏上了热茶,将杯盘捧到书案上,为他斟了一杯,柔声道:“官人,为了什么事如此作难?”

    她轻轻一瞟那封信,抿嘴轻笑道:“这信么……打发那臊猪儿给丁浩送去不就成了。”

    丁承宗点点头,又摇摇头,伸手欲去摸茶,忽地又缩回来,沉吟片刻,便一把抄起了那信,慢慢地撕开了封口。6湘舞一双妩媚的眼睛蓦地张大,伸手掩住樱桃似的小嘴,吃惊地看向自己丈夫。

    丁承宗眼皮也不撩,只是慢慢撕开信封,将那封签小心放在桌上,便展开信纸看了起来,6湘舞好奇难禁,有心凑过去看看内容,却又不敢,只是坐在对面看着丈夫脸色。

    可是丁承宗颇有乃父之风,城府深厚,喜怒不形于色,从他脸上,又哪能看出什么端倪。丁承宗将信匆匆看罢,一掩信纸,闭上双目,便冥神沉思起来。6湘舞不敢打扰,只在一旁静坐。

    沉思有顷,丁承宗展开信来,再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忽地吩咐道:“取火烛来。”

    6湘舞惊道:“官人。”

    “取火烛来!”丁承宗严厉地看了她一眼,6湘舞不敢再说,乖乖起身,点着一根火烛捧到案上,丁承宗就着烛火将那信点燃。

    “官人……”,6湘舞唤了一声,却不知该说些甚么。

    丁承宗抖落手中灰烬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涩然道:“舞儿,这是为夫……平生第一次有负于人啊……”

    “官人……”6湘舞有心安慰,可话到嘴边,却难以成言。

    丁承宗的眼睛湿润起来,轻轻自语道:“根深才能树茂,若是一条根腐烂了,再没有另一条有生机的根去撑着,这大树再繁华……风一吹也要垮了。为夫这么做,不是为了自己,只是想为这棵大树留下一条生机罢了,但愿……他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……”

    6湘舞按捺不住道:“官人,信……是何人所写,说了些甚么?”

    丁承宗摇了摇头,侧身在竹枕上卧下,疲倦地道:“你莫要多问,我累了,要歇息一下。”

    “是!”6湘舞婉然低头,复又抬起向丈夫勉强一笑,盈盈站起身,为他披上一条薄毯,便悄悄退了出去……

   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    霸州府修的这条河,距丁家庄二十里地,正好从丁家田里穿过,同阡陌纵横间的几条经常干涸的小河连起来。有了这条大河,除非十年九不遇的大旱,一般来说就能保证附近的田地灌溉,庄户人最知水源的重要性,尤其是西北人家,所以这些庄户人家的壮丁,对修这条与自己利益密切相关的大河热情度还是很高的。

    待到了地方,划定河渠路线的上游便有州府的水利官员带着一帮小吏巡视过来,把河渠路线划定给他们看。丁家庄负责的河段不短,按照这一百多号人的劳动力计算,这条河段完工,差不多得一个月前后。

    西北地区,官仓中自有许多行军帐蓬,调拨来一批,又有官府的人教他们埋桩支架,在地上搭起一顶顶帐蓬。至于粮食,却是从丁家拉来两车,上缴粮赋时从中扣下便是。

    这头一天,就是搭建帐蓬、挖灶埋锅、勘察路线,忙忙碌碌的也就过去了。他们带来的有蔬菜,几个厨娘又就近从附近矮山坡上采摘了些野菜来搭配,伙食却也不错。

    矮山坡上还有一座破败的山神庙,甄保正看过之后便对丁浩讲,以后这里开了大河,不如把这山神庙翻修一下,改成一座龙王庙,保佑乡里风调雨顺,水源充足。

    甄保正建议修山神庙,自然是想从中捞取好处,丁浩是丁府管事,又是丁老爷眼前的红人,说给他听,是想让他怂恿丁老太爷点头。丁浩盘算着修完了这河渠,差不多再有一个月时间,自己就要远走高飞了,哪里还会在意这件事儿,便只笑着答应下来,含糊地说回头儿跟老爷要是老爷同意,免不得还要劳烦甄保正牵头,甄保正听了心花怒放,对丁浩便又透出几分亲热来。

    把甄保正哄得屁颠屁颠地离开,丁浩下意识地又去寻罗冬儿的身影,抬眼一看,傍晚刚刚又挖好一个灶坑,刚刚还见罗冬儿蹲在那儿忙碌煮饭,这一会儿竟然不知去向了。

    丁浩不禁奇道:“方才还在那儿,人呢?”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2:02:57

第090章 调戏还是调教?

    丁浩正觉诧异,身后突然传来怯怯的一声叫:“浩哥儿……”

    丁浩唬了一跳,回头一看却是罗冬儿站在他的背后。丁浩难得见她主动与自己搭讪,不禁喜道:“你怎么跟小猫儿似的,走起路来没半点动静,什么时候跑到我背后去了。”

    罗冬儿害羞地道:“方才……,见你与甄保正讲话,奴家不便过来,所以只好躲在一边。”

    “哦,有什么事吗?”

    “没有什么大事,就是……”罗冬儿抬头,向灶坑那边看了一眼,丁浩一回头,只见一排灶坑,几个村妇正在那里忙碌,顿时便会错了意,连忙欣欣然地道:“你有什么话儿要与我说,不方便被人看到么,走,咱们找个安静的所在去。”

    罗冬儿有点窘,轻啐道:“你这人……胡说甚么呢,谁要与你去个什么安静所在。奴家……奴家只是想求你帮个小忙儿。”

    丁浩干笑道:“喔,这个……什么忙儿,你说。”

    罗冬儿道:“方才奴家正在煮饭,去旁边搬取干柴时,忽地看到掘开的土堆里有一条人脚骷髅。”

    她轻拍胸口道:“可真是吓死人家了,到现在心口儿还在砰砰直跳,眼看着……这天都快黑了,奴家实在有些怕,想请浩哥儿把那只脚给弄走。”

    丁浩笑道:“这里百十条汉子,阳气十足,真有野鬼也吓跑了,一只脚骨有甚么好怕,我去看看。”

    罗冬儿引着丁浩到了那灶坑不远处,有点害怕地往前指了指。丁浩抬头一看,只见掘起的一堆新土上有半条腿骨,看那模样,土里埋的本应是一具骨骸,那些村民掘土时,遇见这样的无主之尸哪会客气,也不换个地方,乱七八糟的就是一通掘,整具骸骨估计都掘碎了,只留下这连着半截腿骨的脚在土堆上面。

    骨头是森白色的,由于年久,骨头上都腐出了一个个坑洞。半截腿骨里都是泥土,就这么杵在那儿,漫说董小娘子看了害怕,丁浩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儿,其实瞧了那脚骨心里也不太得劲儿。

    “有锹么?”丁浩左右看看,他可不想用手去拿那只脚丫子。

    “喔,我这儿有支火铲,你等等。”罗冬儿转身跑开,取了柄火铲回来。

    丁浩接过铲子,走近土堆,随口问道:“昨天我走后,你婆婆没有再难为你吧?”

    “没有……”罗冬儿抬起手指,掠了掠鬓边的发丝,有些不自在地道:“你昨天那么凶,奴家都被吓住了,我看婆婆也是那样,你们走后,她呆呆地站了半晌,就回屋去了,也不曾打骂我一句。”

    “嗯……”丁浩在土堆上挖着小坑,扭头看了她一眼,突然说道:“其实,董李氏和柳十一的事,你早就知道,是不是?”

    “啊?”罗冬儿吓了一跳,慌忙道:“我不知道,人家……人家不知……道……”

    在丁浩的目光下,罗冬儿的声音越来越小,慢慢低下头去。

    “呵呵,这就是子不言父过吧?唉,董家有你这个媳妇,也不知是烧了几辈子高香,你对得起董李氏,可董李氏对不起你呀,董小娘子,你打算在董家受一辈子的罪?”

    罗冬儿声音低低地道:“这是人家的命……”

    “命?我也信命,但是我不认命。古人说‘一命二运三风水,四积阴德五读书’,可见,影响命运的变数实在太多,在我看来,我生而为男子,那是命!我托生在贫穷人家,那是命。可是如果逆来顺受,受一辈子窝囊气,把那也归纠于命数,那就是冤枉了老天了。老天给你的,只是一条命、一个出身而已,要怎么走,那是你自己的事。”

    罗冬儿扑闪着一对大眼睛,抿了抿嘴不说话。丁浩挖好了坑,把那只白骨挑进去,举起火铲道:“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,百年之后,皆与草木同朽,与其寄望于来世,不如现在好好的活着。我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,只要不违背一颗良心,何事不可为呢?”

    说完,他一铲子拍下去,那半截枯骨顿时粉碎,与泥土混为一体,淡淡的烟灰飞起,转瞬化为尘埃。

    丁浩拨了些土把骨灰掩上,把铲子往泥土上一插,拍拍双手走过来,淡淡笑道:“看吧,这就是一个人,不管他生前是男是女,是贫是贵,如今都彻底化为了尘土。你不觉得,一个人,应该珍惜现在么?”

    罗冬儿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,局促地退了一步。

    “我有件事……一直想问你……?”

    “什么?”罗冬儿仰起脸,一双眼睛澄澈如水。

    “有个男人,没什么钱,他真心喜欢了一个女子,却只能买最廉价的钗子送给她。他没有多大的势,看到公子哥儿调戏那个女子、看到恶婆婆欺负那个女子,也只能拐弯抹脚的帮她解围。他还有一个老娘,虽然心地善良,却体弱多病。谁要是嫁给这个男人,还要侍候她。可是我想问你……”

    “什……什么?”罗冬儿结结巴巴地答,脸蛋已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苹果。

    丁浩凝视着她的眼睛,轻轻地说:“没有绫罗绸缎的衣裳穿,没有雕梁画栋的房子住,没有山珍海味的东西吃,可能还要吃些苦,这样的条件,你愿不愿意……管他的老娘叫婆婆?”

    “啊?”罗冬儿突然回过味儿来,像只中箭的兔子似的惊得一跳,连火铲都不敢拿,转身便逃:“奴家……奴家去烧饭……”

    “罗冬儿!”

    丁浩叫了一声,声音不大,左近也只有罗冬儿听得到,可是这是丁浩头一次用她未嫁时的闺名唤她,罗冬儿听在耳中,不亚于听到一声惊雷,一下子被定在那儿,这一刹那,她的心中竟升起陌生的异样滋味。

    她明明不敢回头、不想回头,最终却还是中邪似的慢慢转过了身,丁浩微笑着望着她,柔声道:“烧饭就烧饭,跑那么急干吗,要是摔着了,我会心疼的。”

    “啊?”罗冬儿的脑筋好像不太好使了,望着他直发呆。

    丁浩继续微笑:“烧饭的空暇,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的话。”

    “奴家……”

    “吃饭的时候,你也可以想想我的话。”

    罗冬儿有点急了:“不是,我……”

    “还有,晚上睡觉的时候,你可以……一遍一遍的想我的话。”

    “不用想了,人家不要!”罗冬儿恼羞成怒了。

    丁浩追问道:“不要什么?”

    罗冬儿脱口而出:“不要嫁给你!”

    情急之下,这层已经透明的窗户纸被她自己捅破了,话一出口,她就懊悔不已,臊得眉毛都像着了火,粉腮上两朵桃花冉冉升起。

    丁浩笑了:“其实,我准备问你一百次的,第二次才打算问你要不要嫁给我,你怎么可以抢答呢?好吧,我们颠倒一下顺序,就当这是我第一次问你。好,现在我问你第二次,你愿不愿意,做我的娘子?”

    “我不……”

    “别急着回答!”丁浩抢着道:“这么严重的大事,你想都不想就回答,是不是太没诚意了?我脸皮子太嫩,你想想再说,我脸上也好看点。这样吧,你烧饭时好好想一想,吃饭时好好想一想,晚上睡觉时再好好想一想,想好了再回答,我不着急……”

    丁浩微笑着转过身,施施然地向山坡上走去。

    “秀而不媚、清而不冷,贤惠持家,不辞风雨,这就是小家碧玉的好处了。不过就是过于腼腆,羞涩难禁,要掳获这个小娘子的芳心,必须主动进攻,却又不能一轮急火把她吓跑喽,真不容易呀。”

    丁浩喟叹着想:“慢慢来,让她养成习惯。习惯了,也就自然了;自然了,也就而然了;而然了,那便水到渠成了。不知道她今晚会不会数一宿星星呢?明早还要起来烧饭的,真叫人心疼……”

    罗冬儿望着他的背影,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,她傻傻地站了半天,才像刚还魂儿似的一溜烟儿逃开。

    远远的,丁浩站在坡上,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罗冬儿蹲在灶坑旁神不守舍,手忙脚乱的模样,嘴角逸出一丝得意的微笑。他的目光,就像一头盘旋在空中觅食的鹰,而那蹲在灶坑旁、小脸红通通,一身月白衫儿的罗冬儿,在他眼中俨然就是那只正在草丛中拼命寻找着藏身之处的小兔子,一只雪白的、可爱的小兔子……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8:10:05

第091章 及时雨老柳

    挖河修渠的工作是乏善可陈的,清早起来,吃过早饭,就是督促一帮壮汉挖掘河道,移栽堤柳。中午加了一餐,吃过午饭,还是掘土挖河,枯燥的很,可是有了罗冬儿这个养眼的小姑娘在身边,本来枯燥的生活就变得有趣了。

    这里的土壤肥沃松软,挖掘起来并不吃力,那河道挖掘进展很快,州府负责水利的官员巡视至此时,对甄保正很是褒扬了一番,甄保正受宠若惊,送走了上差,站在堤上咬了半天牙根,仔细盘算了一遍又一遍,终于决定出点血,从自己克扣的工钱里再拨付一些给这些苦力,于是高声宣布:“大家伙儿给我卯足了劲儿干活,甄大爷不会亏待了大家,每人每天,再加两文钱的工钱!”

    不知由于金钱的力量,还是由于有罗冬儿这个养眼的小姑娘在一旁,反正大家伙儿的干劲是更足了。甄保正便在一旁暗骂:“这帮鳖犊子,多加俩钱儿,就美得鼻涕冒泡了。真是一群土包子……”

    在丁浩看来,却如某位大智先贤所说,男女搭配,干活不累。有罗冬儿这么个宜喜宜嗔、娇美可人的小姑娘在身边,他明显感觉干活不累了,干劲更高了,想必……大家伙儿也是同样的感觉吧。

    丁浩对罗冬儿的好,所有人都看得出来。丁浩对大家很好,不克扣工钱、伙食上不做手脚,每日进度完工,就体贴地招呼大家歇息进餐,对谁都客客气气的,从不摆管事架子,上上下下的人对他自然也就亲近得多,再加上大家伙儿毕竟同情罗冬儿的遭愚,讨厌董李氏的跋扈,对他们的事也是乐见其成的。

    离开了董李氏的视线范围,不用每天回家受她欺凌,罗冬儿本来活泼的天性,也像这春天的草木一样蓬勃生长起来。每次丁浩对她呵护体贴后,随后迎来的村民们善意的打趣,虽惹得她小脸红扑扑的半天消褪不去,可是窘迫越来越少,每次受人打趣,心里甜滋滋的感觉倒是越来越浓。

    罗冬儿是个小寡妇,而且是一个很俊俏的小寡妇,平常出门,少不了要被村中汉子调笑几句,可是现在有丁管事在,大家虽然还是开她的玩笑,但是恭维、祝福的意味明显比往昔的调笑戏弄要多,这种尊敬和爱护的感觉对罗冬儿来说,是自她嫁入丁家庄从未体会到过的。而这种改变,完全来自丁浩。

    雌性倾慕雄性的是什么,不就是这种安全感么?冬儿那一颗芳心呀,正在不知不觉间一天天沦陷,于是她数星星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多了。

    数来数去,她那两只刚刚洗过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便显得越来越大、下巴却有些越来越尖,腰间的衣带子似乎也越来越肥……

    相思令人瘦,她和丁浩虽近在咫尺,朝夕可见,但是多年积威之下,董李氏在她心底,仍如一座永远不可翻越的高山,令她的心不敢逾雷池一步,甚至不敢有一点禁忌的幻想。

    愈觉丁浩情重,她便愈发觉得彼此的距离是那般遥远,永远也无法靠近。于是辗转反侧、衣带渐宽,也就在所难免了。

    可是,那难得的温情和受人呵护的感觉,是那么令人难舍,她宁愿这条河一直挖下去,挖到地老天荒,那么她便可以在这堤上,永远享受那痛并快乐着的感觉……

   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    这天还没到晌午,柳十一忽然乘着一套马车来了,驾车的居然是臊猪儿。柳十一穿着一袭黑色缎料的丝袍,后边跟着两个跟班,这俩人儿是兄弟俩,哥哥叫王羽、弟弟叫王翊,是一家破落户儿,因为兄弟二人识得字儿,于是投入丁府做了家仆后,便渐渐成为柳十一的左右手。二人毕恭毕敬地跟在柳十一背后,柳十一背着双手,漫步堤上,指指点点,品头论足,真是派头十足。

    丁浩此时正卷着裤腿儿在前边指挥施工。如今河道正经过一条小河,本来这种连接现成河道的地方,由于已经有着天然河道的基础,挖起来更快一些,只须拓宽挖深就成。不过这条小河本来就有水,如今虽堵住来源引向他处,但是河道淤泥又粘又厚,一锹下去,泥土粘连,反而不及普通泥土好挖,这一来一天的进度反不及以前快速,甄保正刚刚受到上差嘉奖,见此情形心急火燎,整日与丁浩在前边督工。

    听说柳十一来了,丁浩急忙扔下锹向后边赶去。远远的他就看见柳十一站在堤上,正指着河道说些甚么,旁边有两个河工跟他说着什么。一见丁浩走来,那两个河工便调头离开了。

    这些河工都是柳十一敲定的人,丁浩早知其中必有他的耳目,不过他在堤上的一举一动并不想向柳十一隐瞒什么,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,所以见了这一幕,丁浩只是一笑,丝毫没有放在心上,而是很坦然地走了过去。

    “柳管事”,丁浩上前拱手施礼,柳十一仍然负手而立,目光从正在坡下灶旁忙碌的罗冬儿身上徐徐抽回,矜持地一笑:“小丁啊,进度不错嘛,河道挖得又深又宽,河提砌得齐齐整整,瞧瞧,这整理好的河段连柳树都栽好了,嗯!比起我当年来也不遑稍让,真是后生可畏呀,哈哈……”

    丁浩略怔了怔,这家伙怎么突然变成这副嘴脸了?

    他狐疑地看着柳十一,轻轻笑道:“还成,这不都是柳管事向小弟多加指点的结果嘛。对了,柳管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?外院儿最近很空闲么?”

    柳十一晒然一笑,矜持不语,他身后的王羽立即把下巴一翘,得意洋洋地道:“柳爷如今不再管外院儿的事了,杨夜杨头儿已被提拔为外院管事,柳爷如今是九爷的副手,兼着内院儿一些差事,还有五家解库的巡察。”

    丁浩一怔,这不就是自己的继任?内院副管事,名头上虽有个副字,却比外院管事的职权范围要高的多,他如今是内院副管事,那整个丁家的管事里除了雁九,他就是第二号人物了,难怪现在笑的这么不自然,那张驴脸都不知道该皱起来还是该拉长了。

    丁浩不以为意地笑道:“哦?原来柳管事高升了,恭喜恭喜,若不是这堤上没有酒楼茶肆,今儿就得让你请客才是。”

    柳十一摆足了谱,本想看到丁浩失望颓丧的表情,不想他却是宠辱不惊,平淡若水,不禁大失所望,也就淡了显摆的念头,无趣地摆手道:“什么升不升的,不都是给东家办差的人嘛。小丁啊,如今内外差使,我都管着些,这修堤事关田地的收成,老爷很是关切,今日派我来,就是看看修建的进度、修得妥不妥当,回去也好禀报老爷得知,你是不是带我四下走一走啊。”

    “那是自然,柳管事,您请……”丁浩笑容可掬,不愠不恼。柳十一把头一扬,毫不推辞地头前行去,他的两个跟班立即紧随其后,倒把丁浩挤在了最后面。

    丁浩摇头一笑,这样更好,懒得与这得志小人客套。追上来的臊猪儿见了这一幕可看不下去了,他涨红着脸对丁浩道:“这个老东西,如今不是你放他一马时的模样了。你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,有什么大不了的,他这差使,还不是你曾经干过的。那时也不见你这么摆谱。咱都要走的人了,你何必在他面前装孙子,应该讪他一讪。”

    丁浩微笑道:“装孙子怎么了?哪个爷爷不是从孙子辈儿过来的?猪儿,你记着,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。明明是孙子,偏要装爷爷的人,人家宠你时就逗你玩玩,不喜欢了,一脚就把你踩下去,你想当爷爷,偏叫你当孙子,这辈儿永远也长不上去。咱们又不是斗鸡,若非必争之事,何必与他计较,把他唬弄走就完了。”

    丁浩话音刚落,就听前边甄保正扯着公鸭嗓子道:“老柳今天不走了?那敢情好,我这就叫人准备准备,今儿晚上,咱们好好地喝一顿,庆祝你高升内院管事!”

霸气╉王者独尊 发表于 2011-5-21 18:10:27

第091章 及时雨老柳

    挖河修渠的工作是乏善可陈的,清早起来,吃过早饭,就是督促一帮壮汉挖掘河道,移栽堤柳。中午加了一餐,吃过午饭,还是掘土挖河,枯燥的很,可是有了罗冬儿这个养眼的小姑娘在身边,本来枯燥的生活就变得有趣了。

    这里的土壤肥沃松软,挖掘起来并不吃力,那河道挖掘进展很快,州府负责水利的官员巡视至此时,对甄保正很是褒扬了一番,甄保正受宠若惊,送走了上差,站在堤上咬了半天牙根,仔细盘算了一遍又一遍,终于决定出点血,从自己克扣的工钱里再拨付一些给这些苦力,于是高声宣布:“大家伙儿给我卯足了劲儿干活,甄大爷不会亏待了大家,每人每天,再加两文钱的工钱!”

    不知由于金钱的力量,还是由于有罗冬儿这个养眼的小姑娘在一旁,反正大家伙儿的干劲是更足了。甄保正便在一旁暗骂:“这帮鳖犊子,多加俩钱儿,就美得鼻涕冒泡了。真是一群土包子……”

    在丁浩看来,却如某位大智先贤所说,男女搭配,干活不累。有罗冬儿这么个宜喜宜嗔、娇美可人的小姑娘在身边,他明显感觉干活不累了,干劲更高了,想必……大家伙儿也是同样的感觉吧。

    丁浩对罗冬儿的好,所有人都看得出来。丁浩对大家很好,不克扣工钱、伙食上不做手脚,每日进度完工,就体贴地招呼大家歇息进餐,对谁都客客气气的,从不摆管事架子,上上下下的人对他自然也就亲近得多,再加上大家伙儿毕竟同情罗冬儿的遭愚,讨厌董李氏的跋扈,对他们的事也是乐见其成的。

    离开了董李氏的视线范围,不用每天回家受她欺凌,罗冬儿本来活泼的天性,也像这春天的草木一样蓬勃生长起来。每次丁浩对她呵护体贴后,随后迎来的村民们善意的打趣,虽惹得她小脸红扑扑的半天消褪不去,可是窘迫越来越少,每次受人打趣,心里甜滋滋的感觉倒是越来越浓。

    罗冬儿是个小寡妇,而且是一个很俊俏的小寡妇,平常出门,少不了要被村中汉子调笑几句,可是现在有丁管事在,大家虽然还是开她的玩笑,但是恭维、祝福的意味明显比往昔的调笑戏弄要多,这种尊敬和爱护的感觉对罗冬儿来说,是自她嫁入丁家庄从未体会到过的。而这种改变,完全来自丁浩。

    雌性倾慕雄性的是什么,不就是这种安全感么?冬儿那一颗芳心呀,正在不知不觉间一天天沦陷,于是她数星星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多了。

    数来数去,她那两只刚刚洗过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便显得越来越大、下巴却有些越来越尖,腰间的衣带子似乎也越来越肥……

    相思令人瘦,她和丁浩虽近在咫尺,朝夕可见,但是多年积威之下,董李氏在她心底,仍如一座永远不可翻越的高山,令她的心不敢逾雷池一步,甚至不敢有一点禁忌的幻想。

    愈觉丁浩情重,她便愈发觉得彼此的距离是那般遥远,永远也无法靠近。于是辗转反侧、衣带渐宽,也就在所难免了。

    可是,那难得的温情和受人呵护的感觉,是那么令人难舍,她宁愿这条河一直挖下去,挖到地老天荒,那么她便可以在这堤上,永远享受那痛并快乐着的感觉……

   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    这天还没到晌午,柳十一忽然乘着一套马车来了,驾车的居然是臊猪儿。柳十一穿着一袭黑色缎料的丝袍,后边跟着两个跟班,这俩人儿是兄弟俩,哥哥叫王羽、弟弟叫王翊,是一家破落户儿,因为兄弟二人识得字儿,于是投入丁府做了家仆后,便渐渐成为柳十一的左右手。二人毕恭毕敬地跟在柳十一背后,柳十一背着双手,漫步堤上,指指点点,品头论足,真是派头十足。

    丁浩此时正卷着裤腿儿在前边指挥施工。如今河道正经过一条小河,本来这种连接现成河道的地方,由于已经有着天然河道的基础,挖起来更快一些,只须拓宽挖深就成。不过这条小河本来就有水,如今虽堵住来源引向他处,但是河道淤泥又粘又厚,一锹下去,泥土粘连,反而不及普通泥土好挖,这一来一天的进度反不及以前快速,甄保正刚刚受到上差嘉奖,见此情形心急火燎,整日与丁浩在前边督工。

    听说柳十一来了,丁浩急忙扔下锹向后边赶去。远远的他就看见柳十一站在堤上,正指着河道说些甚么,旁边有两个河工跟他说着什么。一见丁浩走来,那两个河工便调头离开了。

    这些河工都是柳十一敲定的人,丁浩早知其中必有他的耳目,不过他在堤上的一举一动并不想向柳十一隐瞒什么,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,所以见了这一幕,丁浩只是一笑,丝毫没有放在心上,而是很坦然地走了过去。

    “柳管事”,丁浩上前拱手施礼,柳十一仍然负手而立,目光从正在坡下灶旁忙碌的罗冬儿身上徐徐抽回,矜持地一笑:“小丁啊,进度不错嘛,河道挖得又深又宽,河提砌得齐齐整整,瞧瞧,这整理好的河段连柳树都栽好了,嗯!比起我当年来也不遑稍让,真是后生可畏呀,哈哈……”

    丁浩略怔了怔,这家伙怎么突然变成这副嘴脸了?

    他狐疑地看着柳十一,轻轻笑道:“还成,这不都是柳管事向小弟多加指点的结果嘛。对了,柳管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?外院儿最近很空闲么?”

    柳十一晒然一笑,矜持不语,他身后的王羽立即把下巴一翘,得意洋洋地道:“柳爷如今不再管外院儿的事了,杨夜杨头儿已被提拔为外院管事,柳爷如今是九爷的副手,兼着内院儿一些差事,还有五家解库的巡察。”

    丁浩一怔,这不就是自己的继任?内院副管事,名头上虽有个副字,却比外院管事的职权范围要高的多,他如今是内院副管事,那整个丁家的管事里除了雁九,他就是第二号人物了,难怪现在笑的这么不自然,那张驴脸都不知道该皱起来还是该拉长了。

    丁浩不以为意地笑道:“哦?原来柳管事高升了,恭喜恭喜,若不是这堤上没有酒楼茶肆,今儿就得让你请客才是。”

    柳十一摆足了谱,本想看到丁浩失望颓丧的表情,不想他却是宠辱不惊,平淡若水,不禁大失所望,也就淡了显摆的念头,无趣地摆手道:“什么升不升的,不都是给东家办差的人嘛。小丁啊,如今内外差使,我都管着些,这修堤事关田地的收成,老爷很是关切,今日派我来,就是看看修建的进度、修得妥不妥当,回去也好禀报老爷得知,你是不是带我四下走一走啊。”

    “那是自然,柳管事,您请……”丁浩笑容可掬,不愠不恼。柳十一把头一扬,毫不推辞地头前行去,他的两个跟班立即紧随其后,倒把丁浩挤在了最后面。

    丁浩摇头一笑,这样更好,懒得与这得志小人客套。追上来的臊猪儿见了这一幕可看不下去了,他涨红着脸对丁浩道:“这个老东西,如今不是你放他一马时的模样了。你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,有什么大不了的,他这差使,还不是你曾经干过的。那时也不见你这么摆谱。咱都要走的人了,你何必在他面前装孙子,应该讪他一讪。”

    丁浩微笑道:“装孙子怎么了?哪个爷爷不是从孙子辈儿过来的?猪儿,你记着,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。明明是孙子,偏要装爷爷的人,人家宠你时就逗你玩玩,不喜欢了,一脚就把你踩下去,你想当爷爷,偏叫你当孙子,这辈儿永远也长不上去。咱们又不是斗鸡,若非必争之事,何必与他计较,把他唬弄走就完了。”

    丁浩话音刚落,就听前边甄保正扯着公鸭嗓子道:“老柳今天不走了?那敢情好,我这就叫人准备准备,今儿晚上,咱们好好地喝一顿,庆祝你高升内院管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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